肖欢常对我说,其实我一点也不爱你。
而我总是埋头煮咖啡,我只会煮咖啡。我煮的MOCA特别苦,苦的可以拉扯人的神经,所以,他只在蜜月时喝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喝过。后来,只要我一煮咖啡,他就会说,其实我一点也不爱你,不过你放心,没有你,我就没有今天,我不会离婚的。
他一这么说,我就会笑,笑得再淡他都会察觉,然后他会说,别得意,象你这种四肢不勤,五谷不分的千金小姐,我最看不起!
事实上,他只说对了一半。
我笑并不是因为我得意,而是为他感到可惜——他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原则死守着不愿放弃。比如对我,我是个很没用的女人,书读得不好,也从没出社会工作,自小就身体虚弱,相貌更是平凡得有失千金风范。我愚昧无知,又狭隘肤浅,我根本继承不了父亲的事业,所以对于他得到源盛,我反而觉得庆幸,那是上千员工的饭碗啊,我怎么担负得起。
我笑,是因为我同情他束缚了自己,他明明已经有能力自由了,可他偏就不愿自由。
虽然他不爱我,但对于这样的他,我却觉得很可爱,所以我不会对他说:想离婚就离吧,没关系!我不会说,因为我还不想离开他。我猜世界上应该是有我这样的女人存在,因为知道自己是多么缺乏魅力,所以从来就没有奢望过被珍惜,从来就只是祈祷,他不要太无情,我就可以不用太伤心。 晚上,11点,他回来了。
"你回来了!"一听到开门的声音,我就赶紧跑出去,给他把拖鞋放在脚边。
"你还没睡呀!"他不耐烦地扯下领带,走到沙发上坐下,然后打开手提,继续工作。他真的很累,眉头一直皱着,嘴唇也很干燥。我总是看见这样的他,拼死拼活地工作,然后赚到很多的钱,比父亲在世时更多。
如果一个人拥有过亿的资产,而一年365天里,只有不到20天是在休息的,甚至这20天他只是在河边走走,吹一吹风,看一看烟花,还有星月,那他赚那么多钱,究竟是为什么?
我曾经问过他,他却嗤笑不已,他说,你这没出息的女人!赚钱,那是一种征服,你永远也不会懂!
他说这话时,神情好兴奋,那是一张帝王般的脸。
叮铃铃!
门铃响了,我起身去开门。
"嫂子!"进来的是卢昀和刘锦,肖的朋友,两人拿着手提包,一头的汗,"肖在吗?"他们问。
"在!"我点点头,转身看着他,"呃……,你的朋友来了!"
结婚两周年,从没叫过他"老公",因为,我不敢。
"哦!"他戴着眼镜,两手还在笔记本上敲打,没看任何人,"去给他们泡杯茶!"
我到厨房里泡茶,然后端给卢昀和刘锦,他们三个人都低头谈工作上的事,没再和我说话。我老实地坐在另一个沙发上,卷缩着,手里抱着一只马克杯,杯子里面是黄褐色的咖啡。
我看着窗外,灯火一片。